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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無神論人類學家到學習薩滿-喝下薩滿之門死亡藤蔓的那一刻

從無神論人類學家到學習薩滿-喝下薩滿之門死亡藤蔓的那一刻








本文摘自 薩滿之路:進入意識的時空旅行,迎接全新的身心轉化


我在一九五六至一九五七年間,第一次以人類學者的身分,長期在厄瓜多爾境內安地斯山脈東側森林中的印第安希瓦洛族(Jívaro)─或稱為恩祖利修爾族(Untsuri Shuar)──進行田野工作。當時希瓦洛人以如今已失傳的「縮頭術」和仍持續存在的密集薩滿修煉法聞名。我成功的收集到大量資料,但對薩滿的世界,仍然抱持著一個旁觀者的角色。

兩年後,美國自然歷史博物館邀請我前往祕魯境內的亞馬遜地區,進行一場為期一年的探查,研究烏卡亞利河(Ucayali River)地區科尼波族(Conibo)的文化。我接受了,很高興有機會能對亞馬遜河上游迷人的森林文化進行更多研究。科尼波的田野調查工作是在一九六○至一九六一年間進行。

我與科尼波族和希瓦洛族這兩次特殊的際遇,是我探索這兩個文化裡的薩滿方法的基礎。我想與你分享這些經驗,也許能將那不可思議的隱密世界中的某些訊息,傳達給薩滿探索者。


喝下死亡藤蔓

當時,我已經在座落於烏卡亞利河支流一處偏遠湖畔的科尼波村落中,住了將近一年,對科

尼波文化的人類學研究進行得相當順利,但在設法發掘與宗教相關的資訊上卻一籌莫展。科尼波

族人都很友善,卻不願意提及超自然現象。最後,他們說我如果真的想要學,就得喝下由有「靈魂之藤」之稱的死亡藤蔓(ayahuasca)製成的神聖薩滿藥汁。我既感到好奇又帶著不安的答應了,因為他們警告我這會是一個非常恐怖的經驗。

村裡一位親切的長老,也是我的朋友--多馬士,隔天一早就到森林裡去砍一些死亡藤蔓。

他出發之前囑咐我要斷食,只能吃清淡的早餐,而午餐得完全禁食。到了中午,他帶著足以填滿五十多公升大鍋子的死亡藤蔓和卡瓦葉(cawa)回來。熬煮整個下午,煮到只剩下約一公升的草藥汁,最後倒入舊瓶子裡冷卻。等到太陽下山,他說我們就要來喝掉它了。

印第安人把村裡狗戴上嘴套摀住,如此牠們就不能亂叫。他們告訴我,狗吠的噪音會讓喝下死亡藤蔓的人抓狂。孩子們也都被告誡要安靜,太陽下山之後,這個小社群就變得一片寂靜。

赤道短暫的暮色很快就由黑暗接掌。多馬士將瓶子裡三分之一的汁液倒入葫蘆碗中遞給我。

每個印第安人都盯著我瞧。我覺得自己像是在希臘雅典同胞的包圍下,接過毒芹汁的蘇格拉底。

這讓我想到祕魯人對死亡藤蔓的另一個稱呼:「小死亡」。我迅速喝下那碗味道奇怪且略帶苦味的草藥汁,等著多馬士喝下他的藥,但他卻說他決定不喝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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族人讓我在公共屋舍巨大茅草屋頂下的竹子平台上躺下。村裡除了蟋蟀的唧唧鳴叫和遠方森林深處吼猴的嚎嘯聲之外,一片寂靜。

我抬頭凝視著一片黑暗,模糊的光線開始顯現。光線越來越強烈,越來越複雜,最後迸發成豔麗的彩色。聲音自遠方傳來,如瀑布般的沖擊聲越來越大,漲滿了我的耳朵。

幾分鐘前,我還有點失望,很肯定這草藥對我不會產生作用。此刻,水流沖刷的聲音淹沒我的腦袋,我感到下巴一陣發麻,麻木感延伸到兩側太陽穴。

頭頂上微弱的光線變得越來越明亮,逐漸交織成一片彷彿由彩繪玻璃拼成的幾何馬賽克天庭,明亮的靛紫色組成不斷擴張的屋頂。我在這片洞天中聽到水流的聲音越來越大,看見模糊的影像在移動。當眼睛似乎適應了黑暗時,移動的影像也隨之化成類似巨大遊樂園的場景,一個超自然的妖魔歡樂園。在中央,指揮所有活動,且盯著我直看的,是個咧嘴獰笑的巨大鱷魚頭,洶湧的水瀑自牠的大顎深處奔流而出。水位緩緩上升,上方的樹冠層也隨之升高,直到整個場景蛻變成單純的二元景象,藍天在上,碧海在下。所有的生物都消失無蹤了。


靈魂接引之船

我臨近水面,從這個角度看見兩艘奇怪的船前後漂盪著,穿越空中朝著我漂浮而來,越靠越近。兩艘船慢慢結合成一艘;船首是個巨大的恐龍頭,和維京海盜船很像。船中央張著方形船帆。船身在我的上方輕柔的前後擺盪,我逐漸聽見一陣有節奏的嗖嗖聲,察覺到那是一艘大帆船,上面有幾百隻槳正配合著聲音的節奏前後划動。

我也察覺到這輩子聽過最美麗的歌聲正從大帆船上傳來,無數的聲音形成一種來自天堂般的高調。我仔細看著甲板,看見為數龐大的人形,他們有冠藍鴉的頭和人類的身體,就像是古埃及石墓中彩繪的鳥頭神。在這同時,某種能量體(energy-essence)開始從我的胸膛浮起,朝船上飄去。儘管我一直以來覺得自己是個無神論者,此刻卻對自己正逐漸死去,而這些鳥頭人是接引我靈魂上船的情境,感到深信不移。靈魂持續從我的胸膛流出時,我察覺到四肢逐漸麻木。

從手腳開始,我覺得身體正慢慢變成硬邦邦的水泥,動不了,也說不出話。麻木感逐漸逼近我的胸膛,朝心臟而來,我試著開口求救,向印第安人要解藥。然而,不管我怎麼努力,就是無法有效的說出一個字。同時間,我的肚子似乎變成石塊,我也耗費了極大的力氣讓心臟保持跳動。我開始稱心臟為朋友,我最親愛的朋友,用僅存的力氣對它說話,鼓勵它繼續跳動。

我也有意識的察覺到自己的大腦,感覺到它在肉體上已分割成為四個分離而獨立的層次。在最上方的表層,是觀察者與施令者,那是身體狀態的意識所在,負責試圖讓我的心臟繼續跳動。

它有所感知,但純屬旁觀者,意識著從大腦下層發散出來的影像。我感覺到緊鄰著最上層的下方是麻木層,它似乎被我喝下的藥汁給關閉了,覺得它就是不在了。再下一層是我看見的影像(包括靈魂之船)的來源。

這下子我肯定自己就快要死了。就在我試著接受命運安排時,大腦更下一層開始傳輸更多的影像和訊息。我被「告知」這些新素材之所以會呈現在我面前,是因為我正在死去,因此可以「安全的」接收這些揭示。訊息告訴我,這些祕密是保留給正在死去和已往生的人。我對於這些思緒的傳達者只有模糊的印象:許多巨大的爬蟲類生物,慵懶的靠在我後腦杓深處和脊椎的交會處,而我只能在陰沉黑暗的深處模糊的看見牠們。


來自黑色生物的啟示

接著,牠們在我面前投射出栩栩如生的場景。首先,牠們讓我看到億萬年前還沒有任何生命存在的地球。我看見一片海洋、荒涼的陸地和明亮的藍天。接著,成千上百的黑點從天而降,掉落在我面前的荒涼土地上。我看出這些「黑點」其實是閃亮巨大的黑色生物,有形似翼手龍的粗短翅膀和鯨魚般的龐大身軀。我看不見牠們的頭。牠們劈里啪啦的落下,這段旅程使牠們精疲力竭,而在地球上休息了億萬年。牠們透過某種思想語言告訴我,牠們正在逃離太空中的某種東西,到地球來是要躲避敵人。

這些生物向我展現牠們如何在地球上創造生命,好在無數的形體中躲藏,藉此隱匿牠們的存在。動植物的創造和物種形成的壯觀景象,以難以言喻的規模鮮活的展現在我面前。我得知這些恐龍般的生物存在於所有生命之中,包括人類。牠們告訴我,牠們是人類和整個地球真正的主人,我們人類只不過是這些生物的容器和僕人,因此牠們可以從我的內在對我說話。

這些從我腦袋深處湧現的揭示,和漂浮船的影像交錯出現,它就快收完我的靈魂了。載著冠藍鴉頭船員們的這艘船逐漸遠離,拉著我的生命力,朝一個兩岸荒涼殘破的大峽灣前進。我知道我只剩下片刻可活。奇怪的是,我對這些鳥頭人絲毫不覺得恐懼;只要他們能把我的靈魂留住,我很樂意讓他們取走我的靈魂。但不知怎麼的,我擔心我的靈魂恐怕無法停留在峽灣的水面上,透過某種未知的方式,我感受到並很擔心自己的靈魂會被深淵中的恐龍狀生物掌握或收回。

我突然察覺到自己獨特的人性,感受到我的物種和古爬蟲祖先之間的對比差異。我開始掙扎反抗,不願回到古代祖先之中,覺得牠們越來越陌生,可能還很邪惡。這時我的每一次心跳,都是一個浩大工程,我轉向人類求救。

我用難以想像的力氣最後一搏,勉強向印第安人發出聲音,說:「藥!」我看見他們急忙開始製作解藥,但我知道他們來不及準備。我需要一個能對抗恐龍的守護者,並瘋狂試著想像出某種強大的存在來保護我,對抗外星爬蟲生物。一位守護者出現了;在這同時,印第安人扳開我的嘴,倒入解藥。恐龍逐漸消退回低沉的深處;靈魂之船也消失了。我鬆了一口氣。

解藥快速解除了我的狀況,但並未停止讓我出現更多較淺層的影像。這些影像比較容易掌控,也很愉快。我隨意到達遠方,享受精彩的旅程,甚至遠走入銀河之中,創造出自己難以想像的建築,並很諷刺的運用了獰笑的妖魔來實現我的幻想,還常因為發現自己這些冒險旅程的不搭而放聲大笑。

終於,我睡著了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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